Lingzen's Novel

．004

工作的新地點離新家不遠，走路的話十分鐘內就能到。這也是當時選擇在這間分租套房簽約的誘因之一。

管理階層肯定她過去幾年工作的表現，升了她的職等，她很感謝剛進公司時帶她的主管，是主管協助她打下工作的最基礎。

新家的佈置都整理好以後，她搭車到台北和前主管吃飯敘舊。前主管現在已經在總公司裡擔任了重要職位，看上去多了幾分成熟跟睿智。

「好久不見。」他說。順手遞上名片。

「哇，鐵哥有名片了。」接下名片，她端詳著名片上燙印的頭銜。

「妳要加油，總公司裡有一間留給妳的辦公室。」

她笑笑，她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這樣子成功，不過現在新的職位都還沒上手，她也不敢隨便亂想，要像鐵哥一樣一路順遂，運氣實力都要兼具，有自信可以但不能自大，或許，再四年、五年吧？

餐廳服務生靠了過來，她點了一杯冰紅茶和一份義大利麵。是鐵哥推薦的簡餐店，價位中高。

「千儀，還記得曉芸嗎？」

「嗯──是跟你同期的那個店長嗎？」

「對啊，後來妳去別的地方實習後不久，我就跟她交往了，」他滑動手機，停在他和曉芸的合照上，「而且我們決定囉，明年的十一月要結婚。

「哇！恭喜！恭喜鐵哥找到了自己未來的另一半！」她看著螢幕上的合照，內心頓時充滿了幸福。

鐵哥笑了笑說：「她說，依她的個性，原本是不會理會我這種野蠻人形象的搭訕，可是我資歷比她高，約她出去她不好意思拒絕，而且她覺得我工作的時候很認真，於是就慢慢的，一直到現在啦。」

「曉芸不會後悔的，鐵哥是個對朋友很好的人，也很照顧我們這些後輩。」

「後來我們決定朝網拍發展，曉芸把工作辭掉專心經營，我呢，就等下班後幫她的忙，現在累積了不少固定客戶，最近曉芸有點忙不過來，還想再請一個人來幫忙。」

「也是賣服飾的嗎？」她問。

「嗯，我們批一些國外設計師的衣服來賣，多虧公司的訓練，加上曉芸有天賦，她的選衣品味很受歡迎。」

「你們腦筋動得真快，我在這裡工作了這麼久，也沒想到要往網拍的方向去做。」

「機運嘛，曉芸覺得既然年輕就衝吧，反正她失敗了，還有一個男朋友可以靠，我呢，就當救援投手就好了。」

救援投手啊，她的救援投手似乎更需要機運吧。

「千儀，明年我的婚禮，妳不能缺席唷，我會把你們這些當年被我調教的小鬼們都找來，大家聚聚聊聊。」

「好，我一定去。」

「等一下把地址傳給我。」鐵哥說，「妳搬家還順利嗎？」

「差不多了，現在就等假期結束後正式上工。」還有兩天，她就要迎向新的挑戰。

「自己一個人住嗎？還是有室友？」

「我住的是分租套房，有四個鄰居。」

「自己一個女生住在外面，要注意安全喏，遇到怪怪的人就要閃開。」

「好，我知道。」

與鐵哥的餐敘旋即結束，兩人各自往反方向揮手別過。

鐵哥就是一個標準大哥哥的樣子，總愛多提醒別人什麼，一開始會覺得嘮叨，久了就會習慣。很久沒和鐵哥見面的她，非常懷念這樣的叮嚀。

她搭上一班有車身彩繪的火車班次回家，耳機裏播放的是她最愛的輕音樂。

火車站與新家的路上會經過一個隧道，平時不常有車輛通過，是大媽們騎著腳踏車到市場買菜的捷徑，晚上的時候則是流浪漢們的棲身之地，這裡能避雨，隧道兩側又有設置鐵欄杆的行人步道，睡在這裡的話不怕下雨打雷，車輛暴衝還有障礙物優先隔絕，很安全。

她並不討厭流浪漢，也不討厭乞丐，這類低社會階級的人可能從出身就沒有家，或者是有家歸不得，除了同情他們之外，沒有更好的情緒。

比起這些人，她還有個新家呢。

回到住處一樓，旋開門鎖，她輕輕把鐵門帶上。一樓的階梯旁有個用來吊掛雨衣的排鉤，排鉤下停著2台嬰兒車，是那種不能摺疊的款式，她依稀記得這是一對年輕爸媽的嬰兒車。一樓階梯後是個公共儲存區，放著一些掃具和油漆桶，還有幾張結滿蜘蛛網的摺疊椅。

走上樓，用感應磁卡開了門。

走廊上設有感應燈，只要有人經過就會自動打開，晚上的感應燈是橙黃色的，是不刺激眼睛的舒服顏色。

她拿下耳機，好確認自己的腳步聲不在吵醒鄰居的範圍之內。

這裡的每一扇門都是米黃色的，門上沒有任何花邊裝飾，只有一顆鑲在她額頭高度的圓形貓眼，即便她盡力不去想，她還是無法不去注意如此顯眼的特徵。

一號門的貓眼裏是暗的。

……

二號門的貓眼裏是暗的。

……

三號門的貓眼裏是暗的。那雙皮鞋齊頭靠在一起，腳後跟抵著門檻。

……

四號門的貓眼裏也是暗的。

……

十二點半，是有點晚了，她也應該早點休息，趁這兩天把時差還有惰性給調整過來。

進門後，她俐落地換穿好室內拖鞋，將隨身物品暫放在床上，打開電熱水器開關準備盥洗。

進浴室前，走廊外傳來一陣乾涸笑聲。

「嘻嘻嘻嘻……噫噫……」

「嘻嘻嘻……」